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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母亲中线字(6篇)

来源:网络 时间:2024-08-27 手机浏览

年轻的母亲中线字篇1

那是印象派女画家莫里索绘于一八七一年的作品。年轻的母亲坐在摇篮旁,一手托着脸庞另一手轻轻搭在篮边,深情地凝视摇篮里看来即将入睡的小婴儿。她身着亮黑色丝质衣服,微微敞开的V字型领口饰着蕾丝,暗示蕴涵奶水的丰腴胸部;棕黄色的长发蓬松随意地盘在头上,慵懒中自有一股喜悦神色。挂在摇篮顶的白色纱帐轻柔地泻下,占去半个画面却不显得沉闷,反而因母亲脸上专注神情的牵引使纱帐宛如世间最柔美的光芒,具有金色阳光的暖度与微风细雨的质感,全心全意拥抱着宁馨儿。

年轻时看这画,眼角微湿。当下觉得,自己这柴头般的身体被不知名的小火点燃了,转身低头看,什么也没,但步履之间却听到衣角处有的火苗声。

画中,母亲脸上浮着微笑,凝睇的眼神是那么纯洁、坚定且忠贞。是的,忠贞,人们常钻入爱情国度寻找这两个字,看了莫里索的画,我更相信“忠贞”藏在摇篮里。

欣赏婴儿,是人间至福。

怎么可能那么小?一个婴儿首先打破你的空间感与大小观,那碎片洋洋洒洒造成漩涡,使你迷乱起来。一间五坪的卧室是大还是小?一朵盛放的向日葵是大还是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算大还是小?一阵微风,算大还是小?于是你丧失坐标,从僵化的感官轨道逸出,因而看周遭事物竟有了新的空间感与大小比例;心情也是,放大了一件比绿豆还小的焦虑之事,可是也无限度地重复一朵婴儿微笑在你心中激起的欢愉。

小家伙的毛发茂密,如果别的娃儿的头发可做一管胎毛笔,他的可做半打外加一支唇笔。两道眉毛粗黑,连眼皮上亦散布微毫,如退潮后的浅滩。睫毛紧收未放,像一只敛翅小鸟,静静等待它的季节,时间到了,才要舒翅飞翔。小耳朵宛如刚上岸的贝壳,耳蜗上长了浅棕色细毛,轻轻吹,还会软软地摇曳起来。坏就坏在鼻子,不够挺。还好长得一副大头大脸,田野要是够宽阔,放眼望去,也就不会注意那幢农舍的屋顶是否塌了点儿。

小家伙像爸爸。于我而言竟是惊奇的,如果说长年沉浮于情感险滩,忽然来了一个人,一把拉上岸,因着这份奇缘,那人的脸看起来笑盈盈地像一幅桃花源的话,那么长得像他的儿子活脱脱是一个小桃花源。时而,我的目光忽左忽右瞧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不禁情迷。命运再怎么像一团纠缠的毛线球,它自有一套穿针引线的织法。像个守承诺的老祖母,抖着手打毛衣,该你一件毛背心,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不是明年还有后年,她会给你,漂漂亮亮的。

看过小家伙的人都说:这小孩成熟,不像刚落地的。

年轻的母亲中线字篇2

宋老太太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儿孙们为她做百岁生日的情景。寿宴定在华侨饭店。寿厅内外,彩灯、红烛、青松,一片喜庆气氛。她膝下30多个儿孙,从美国,从台湾,从内地,纷纷赶来向她祝寿。她喜滋滋地坐在大厅上方,儿孙们鱼贯而入,一个个向老祖宗鞠躬拜寿;亲友们徐步而来,双双对对向老寿星抱拳祝寿,而老寿星面对亲友的盛情,总禁不住要起身拱手还礼。欢乐的寿宴中,现住台湾、年过古稀的次子周凤岗深情地唱起了台湾民歌《母亲》:『母亲,我爱您:您的恩情永难忘记……

宋老太太是上海松江人。祖上原是殷实人家,丈夫是松江县红十字会会长。她年轻时曾在女子学校读过书。她为人热情好客,热心助人,见了来人,她要倒茶、敬烟一她至今每天要吸几支烟丫甚至递上自己吃的点心。她与邻居相处很好,从不与人争执,逢到刮风下雨,还忙着唤叫邻居收衣。她生性乐观开朗,『中被扫地出门,全家人蛰居在楼梯下的暗室内,白天要开灯,做饭要生煤炉,她也乐呵呵的,说:『我只要有一双手,一张床,照样吃得香甜,睡得安稳。一九八六年,她迁居美国长子处,两年后,执意『叶落归根,回到了上海。一九九八年夏季,她从电视中看到长江洪涝成灾,连说『作孽,要孙女代捐衣被,以尽心意。

宋山英现在的起居生活基本自理。她每天下午五时许睡觉,早上六点半起床,是『早睡早起身体好的模范实践者。她自己刷牙、洗脸。她爱好清洁,平时常常反锁上卫生间,自己擦身洗澡,内衣内裤、手帕袜子抢着自己洗。原来吃素,近几年也开荤了,酱鸭、咸肉、炸鱼块,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她喜吃甜食,尤其喜欢吃豆沙粽子、火烧冰淇淋,但从不暴饮暴食,一小碗足矣。自己吃的碗筷,不劳家人洗,总是自己清洗好后,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柜上。闲时,就结绒线,一针一线,仍然井然有序。

宋老太太对儿孙分外疼爱、关心,每天早上一到时间,就叫醒重孙,催他起床上学去。下午重孙回家稍微迟了些,就要担心地叨念不休。有一年,次子从台湾归来省亲,母子几十年分离,一朝相见,疑为梦中。傍晚,老寿星亲到厨房,端来洗脚水,叫儿子洗脚,慌得儿子连连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老寿星却说:『侬小时候还不是娘倒的洗脚水?!儿在娘眼里再大也是小人,不碍事的。二儿子说:『您老人家百岁高龄,为儿倒洗脚水,儿要折寿的。老母亲疑惑地问:『这是谁说的?儿子不得已,只得谎称:『是算命先生讲的老寿星这才同意了儿子的要求,说:『那好,你就自己去倒水吧,这水我自己洗了。于是儿子忙蹲下来替母亲脱去鞋袜,递上毛巾,宋老太笑道:『今天这个脚我洗得最开心了,孝顺儿子最贴心啦!

年轻的母亲中线字篇3

从记事起,我便发觉梦里常有歌声隐隐传来,模糊之中只觉得乐曲舒缓熟悉,但却又记不起歌曲的名字。歌声轻轻地,柔柔地,透着几丝恬静和柔美,丝丝沁入我心。

又一个宁静的夜晚,我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床上睡熟了的母亲,细小的皱纹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她年轻美丽的脸,在上面记录着生活的沧桑,或许还有几分无奈,几丝叹息。我就这样久久地看着母亲,忆起了往昔的岁月。

昕昕,穿这个。”母亲手里拿着她亲手织的毛衣,嫩黄颜色的底,上面用粉色的毛线勾织的花边,毛衣的后面还织着一个可爱的娃娃,而一旁的我,早已欢喜的合不拢嘴。

是呀,母亲的手向来很巧,常常因为赶织冬衣而日夜不歇,本想关掉灯好让她休息一下,可母亲居然练就了摸黑织衣的本领,由此我便送给了她织女”一美称。

如今,生活水平的大大提高,使我们可以在商场里买到各种各样的生活必需品,可她却不愿意买那些商场里的冬衣,反而总要时不时地拿起毛衣针来织几件。

想着想着,我不经意地低头一瞥,才发现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衣,正觉得有点冷时,忽然听见有音乐传入耳畔,正是那个出现在我梦中的歌声!歌声平淡却又不凡,让人听到就觉安心。一旁的母亲走来,将那件令我熟悉的嫩黄色毛衣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肩上。

啊!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原来,这只是一场梦,我在梦中又回忆起了往事。此时,躺在一旁的母亲正微闭着双眼,一只手拉了拉我的被子,又轻轻地掖了一下我的被角,然后便沉沉睡去。

这时我才恍然想起,原来一直出现在我梦境里的音乐,其实就是……而唱歌的人,正是我的母亲。在母亲的歌声里我渐渐长大,因此,我才会感觉到无比的熟悉。母亲唱歌时虽然会走调,我也常因此嘲笑她,但我却始终认为母亲唱的这首歌很动听。再想想母亲所织的冬衣,一针一线里都凝聚着爱。商场里漂亮的衣服有千万件,然而真正饱含着深深爱意的却只有母亲为我所织的那几件。

母亲的鼾声轻轻地响起,我闭上双眼,耳畔仿佛又回响起了那动人的歌声,我笑了,把头向母亲靠了靠,伴着那歌声,进入梦乡。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轻

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夜空里卫星飞

唱着那东方红啊

小宝宝睡梦中

飞上了太空那

骑上那个月

跨上那个星

宇宙任飞行

娘的宝宝立下大志

去攀那个科学高峰

报时钟响叮咚

夜深人儿静啊

小宝宝快长大

为祖国立大功啊

月儿那个明

风儿那个静

摇篮轻摆动

年轻的母亲中线字篇4

母亲年轻时很漂亮,再加上针线活儿做得十分出色,被公认为村子里的“二宝”。

母亲做的鞋特别好。精美灵巧,不土不俗,和市场上卖得差不多。老人穿着舒服;男人穿着潇洒;女人穿着漂亮;儿童穿着可爱;名声传扬百里。很快,来求母亲做鞋的人成天不断。

母亲是一个心地善良、温柔大方的女性。凡是来求母亲做鞋,她一般是不会说不的。结果苦了自己,她的母指和食指时常磨出大泡。母亲专门有个浅绿色的篮子装鞋,黑的、蓝的、红的、混合色的……百花齐放,象一个“百花园”。

母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她勤劳、朴实,天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儿。清晨天还未亮,她就起床,忙屋前屋后,田间地头。干了一天地里的活儿,到了晚上她一坐下又拿起针线做鞋,还一边督促我们兄妹学习。母亲没有上过学,当然自己也没有什么学习方法和经验。但她听过一些老师说过,学生每天晚上要复习当天学过的课程,还要预习第二天要学的课,所以她经常会说起这些。弟弟的作业不太多,做完了作业,连脚有时都不洗,就爬在书桌上打起呼噜来,母亲这时会放下手中的活儿,将弟弟洗完送上床,盖好被子。母亲每天都是这样。

母亲和父亲的婚姻很美满,是村子里未结婚青年人的榜样。母亲和父亲从未因为什么大事小事打过架,就连争嘴都未发生过,而父亲特别疼爱母亲。可有一段日子,父亲对上门求母亲帮忙做鞋的人特别不满意,因为这样会影响母亲的健康和正常的生活。另外,村子里半年、三月不放一场电影,全家唯独少了母亲和父亲。母亲的时间被针线抢走了,父亲也只好陪着母亲说话,谈谈庄稼,谈谈生活,谈谈孩子……。于是,父亲就对上门求做鞋的人婉言一番。什么母亲进来身体不太好,什么母亲活儿太多,什么母亲的手指……而母亲只是微微地笑笑,收下送来做鞋的材料。(:)

我们一天天地长大了,母亲也渐渐地感到经济困难起来。她坚决打破常规,不再给别人无偿做鞋了。母亲买回了数十种布料做各种各样的鞋,并在我家门前挂了个“卖手工鞋”的木牌子。每双鞋可收1元钱左右,这样就可以供上买油盐和我们的学习用品。

母亲常对我们兄妹说,咱家再穷也要让你们上学,我和你爸再苦再累,只要你们能考上大学,也心甘情愿。

那时,母亲开始加速做鞋,快的就象一台做鞋机。父亲晚上也开始忙着帮母亲穿针拿线,日子久了,父亲也学会了做一些儿童地小鞋。看着母亲和父亲这般辛苦,我们兄妹放假了也想帮一帮,可母亲总是把我们赶走,让我们去看自己的书。有时还能听到母亲或父亲“哎呀”一声,这声音就象针扎在我们的心上一样。每当这时,妹妹就会朝我痛苦的看一看,然后又埋头用心学习。在父亲的帮助下,母亲每天可多做6双鞋,缓解了我家的经济危机。

我考上大学之后,在几十家报刊发表作品,加上学校的奖学金和助学金,可以不用家里拿钱了。有时我还可以给弟妹寄一些学习用品钱去,这样一来我家在经济上有了好转,母亲不再加速做鞋了,就连那块牌子也被父亲藏了起来。母亲没有抛弃手中的针线活儿,但却把鞋当成了一种茶余饭后的“报纸”。我只要回家和母亲谈天,并让她放下针线时,她总笑着说“:是一针一线拉着你上大学的。这跟你写文做诗一样,痛苦之中还散发出幸福的芳香”。

这么多年来,经母亲的手做出的鞋,不夸张说也有六七千双。但它还是有些遗憾是未给儿女做更多的鞋。记得上大学的第二年走时,母亲要把我送上车,可我三番五次不让她送,可她还是要把我送上车。上车的时候,不知母亲从哪变出了一双亲手做的鞋,轻轻地放在我的手中。顿时,我发现母亲额上梯田般的皱纹和发丝间增添的白发象一根根锋利的针刺在我的每一个毛孔……母亲眼睛湿润了,用粗糙的手握住我的手说“:咱人穷志不能穷啊!穿着我为你做的合脚的鞋走宽广的路,堂堂正正做一个人,为祖国做一份贡献!”最后司机催促要走,我不得不上车了,在我蓦然回首的一刹那,我看见母亲的眼泪刷刷地落在地上,还嘶哑地说上一句“:好好照顾自己!”我也控制不住了,眼泪随车轮离母亲飞转而去……

年轻的母亲中线字篇5

这是我去年冬天发现的。那天回到家中,我照例在老屋里转了又转,并挨个儿推开每一间房,站一会儿,望望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

妻问我,你到底想找什么?我没有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找什么。

我与妻走进了父母住的厢房,觉得阴阴暗暗的,似乎还有点霉味。妻子当即决定将父母床上的被褥拿到外面的阳光下晒一晒。当妻子将被褥递到我手上,再拿起枕头时,一个红布包袱滑落在地。妻笑着说,包得严严实实的,肯定是老娘的宝贝。靠在门框边的父亲颤巍巍地说:“就,就是一本书。”

书?!我知道老娘对书有如对菩萨般的虔诚,这缘于她骨子里对文化的崇拜。

当年母亲豆蔻年华,是十里八乡一枝花,人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心灵手巧。前来提亲的人自然不少,可母亲一个也相不中,最后毅然决然地嫁给了比她大8岁且其貌不扬的父亲。许多人不解,母亲只说了一句,不能一家人都是睁眼瞎。

母亲对文化的崇拜,近乎迷信。当年分家时,为了得到一只老书箱,硬是少要了一担稻箩。那书箱不大,充其量就是一个书箧,若论其实用价值,连一只箩筐都不值。小书箧是我大伯用过的,当年他聪慧刻苦,曾以第四名的成绩考取了省立中学。母亲说,有了这个书箱,就有了书气味,下一代读书总要好些。

母亲很执着,她选择的东西,就是几头牛也拉不回。那年木讷的父亲被鼓动提了“吃也没得吃,生活又加一”的10字意见,哪知就因此背了二十多年的“十字架”。父亲劳教7年,不到二十岁的母亲就一个人坚强地守护着这个家,守护着她的“文化”选择。

在那个年代,我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读书是没有一点曙光的,但母亲坚持让我读书,生产队不给我免学费,母亲就连夜做鞋卖钱,其中艰辛自不必说。我读初三时父亲终于昭雪,我当年成了2000人大村里唯一一个考取高中的男孩子。当别人都说母亲有眼光时,母亲总说,他爹是读书人,孩子怎能不读书。

如今母亲已是74岁的老太太了,她的手机里存有儿女及亲朋的号码十几个,但与人通话,从来不会发生错误。我不知道目不识丁的她,是用什么方法辨认这些名字的。是母亲的精明,还是对数字的敏感,抑或沾了书的灵气。

在我印象中母亲曾有一本书,那是“”被抄家时偷偷留下的。当然那书不是用来读的,母亲用它来夹“鞋样”。那大大小小用纸剪的鞋样,夹在书中,将书胀得鼓鼓的。母亲在昏黄的油灯下,纳着鞋底,书就摆在眼前。现在想来,母亲在鞋底上纳的一针一线,与我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字,没有什么区别。她写的是一种坚强、一种智慧、一种情感,更是一种文化。

母亲枕边的这本书,难道还是夹鞋样子的书?不大可能。母亲已二十多年没有做过鞋了,何况家里有成堆成堆的书。莫非是我小学时母亲让我写着全家生辰八字的本子?可那很薄呀……

年迈的父亲嘀嘀咕咕了半天,也没说清子丑寅卯来。妻说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轻轻地解开包袱,才发现里面包着家庭成员生辰八字本、地契、合作医疗证……还有我写的一本书。父亲支吾着说道:“我想看那书,你母亲都不让。”

听到这里,我心一颤,一股热流顿时涌到眼眶。我小心翼翼地包好母亲的宝贝,扭头对妻子说:“我找到了!”

年轻的母亲中线字篇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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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离开我们已快一年了。

中国有名俗语叫做“百善孝为先”。人生中有一种东西你是不能等的,这就是——“孝”。不要等你赚够了钱,做了高官,娶了漂亮的妻子,有了别墅,开了豪车才去看望你那孤独的父母。我知道对于现代人来说,“父母在,不远游”早已是过时的观念。多少人抛家离土,把儿女与年迈的父母挂在老家冷火清烟的家里,到千里之外的他乡去淘金创业,一个个的空壳村,一户户的家里只有99(老人)与61(儿童)。我也一样期望着能到自己的心仪之地去开创一番事业。恰好那年黑龙江哈尔滨的朋友,一再来邀请,要我到与俄罗斯接壤的边境贸易区去做云南的普洱茶。这是让我多么动心的事,但恰逢这时父亲重病在床。我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歉意的告诉我的那位远方的朋友自己不成离开父母而去的原由。

当别人在厌倦了自己年老的父母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时候,我却千呼万唤指望久病的父亲能每天多说一句话。可是父亲除了偶尔在特别疼痛时哼哼一外,不说一句完整的话,那怕一个字也不说。我们谁也无法猜透他是在回忆自己走过的历程还是,缱绻在自己肉体的痛苦世界里。

看着躺在床上衣来不能伸手,饭来口难张也不能与我们进行语言交流的父亲,我的愧疚一直难以释怀。

父亲的病主要还是有多病的母亲来照料。母亲也总是想做点开胃的好吃的东西给父亲。可是这些“好吃的味道”都是我们想当然的。我们已经无法去了解他的内心世界了。

2013年12月2日下午6时许,我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前一个晚上我还在守护他的床前,我一刻也没有睡的守在他的病床前,从下午4点左右进入重危病房,医生就把我叫过去让我签了《病危通知书》。我接过不到两页的纸,却尤如重负万斤怎么也举不起手来。哪一夜一直到凌晨4点多的时候,父亲帝病床前的各种监测仪表开始出现正常。冰冷的身体开始有了温软的体征。天亮了,母亲来到病房,我说现在各项指标已经开始的正常,我到工地赶紧去处理一下被陷在泥坑里的拉料车会回来。可是我见到工地,就接到了弟弟的电话,叫我赶紧回来。那时我的心就有一种往下沉的感觉,我坐上驾驶室,怎么也启动不了发动机,只好请一个工友为我开车。车子在坑坑洼洼的乡村公路上爬山行着,我的心却早已飞到了父亲的病床前。我任由吉普车把我推来揉去,心中只是祈祷着我父亲的能闯过这一关,只要他能活下来,再苦再难我们也愿意侍候他,回到县城我直接就往医院跑。还有近两三百米的时候,我的手机再次响起,耳边传来弟弟咽噎的声音,“父亲走了。”我开始奔跑,眼泪一路砸落下来,进到病房我三步并做两步到父亲的床前,抱起父亲还是温热的,我对弟弟说:“怎么说走了呢?”怎么就几个小时就阴阳两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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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要给某杂志投一组照片,我在电脑里的几个盘符中搜索寻找。结果打开了一个《父亲记忆》的文件夹。这是一个我偶尔写的一些散乱的文字,我一一点开,竟然还有几张父亲的照片。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很少照相,他的相片也就屈指可数了。以至于父亲去世时要做一张摆放在灵堂的照片都觉得在仅有的相处中,挑来选去都没有一张是较为合适的。最后只好在他与别人的合影中取了一个头像。这令我这个一直喜欢摄影的儿子成了一个终生的遗憾。

当然,这也跟父亲的倔脾气有关。记得那年我参加工作,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从农村出来参加工作也不容易,别的人有能有一个出去参加工作成为国家干部,那是兴高采烈,举家庆祝。而我的父亲则对我要去的那个单位不感兴趣,就丢下一句话:“那份工作有什么干头。”就去他的“农业学大寨工作队”的寨子里去了。而所有参加工作需要办的手续:卖粮、转户口、办迁移等就有一个不到18岁的我自己,从生产队到大队再到公社去办理了。那时,父亲是想让我去考大学学医。在他看来那才是真正的职业,老百姓说的“天干三年饿不死手艺人”。医生才是真正的饭碗。但是因为当时家里太穷了,家里兄弟姊妹四个都在上学,我不想让父母为我们操那么多了。我工作了就少了一个他们要供的人。而且我还可以为家里除了减轻负担以外,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们一些呀。所以我是去间已定。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从家里走了三十多里到公社办完所有手续准备第二天到县城报到的时候,他也从五十里外的学大寨工作点回到了公社,在少得可怜的工资中挤出钱来给我买了一床棉絮,算是对我参加工作的一份礼物。后来,我在县城,他在公社。他偶尔也会到县城他的业务主管部门开会学习之类的。但是他从不来看我。那时个人也没有电话,单位的电话个人是不能随意打的,所以来来去去自然也就不知道。

工作十年后,我在县城里找了一个女朋友,我带着她去见我的父母。父亲见了不冷不热,不笑不愠,喉咙里哼哼一下算是打了招呼。私下里抱着水烟筒对我说:“你还是找一个从农村出去参加工作的姑娘更适合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刚好离开烟筒口,一团团的烟雾弥漫在他的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执意与女朋友成家,父亲也无奈,但他极少来我的家。偶尔来一次也是匆匆就走了。人到中年,我的人生出现了转折,一下子处在了晦暗的谷底,那个家终于在风雨飘摇中解体了。“你这个不听话的背时儿子啊!你这是自作自受。”父亲说这句的时候坐在轮椅上。老年斑星星点点的爬上了他的脸庞,话说的很慢。我看着他,眼前没有了多年前水烟筒的烟雾,可是我的眼眶里却迷蒙着歉疚的雾。也只因为那些年,自己小有升职,自认为满可光宗耀祖,于是更加的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希望还能更上一层楼。父母从乡下搬到县城,蜗居在老街的一个拥挤的小杂院里。虽然与我的家只有几百米,但我却总是以忙这忙那不能看望他们。有时他们做了一点什么好吃的,几次来电话叫去的,答应了,他们把热腾腾的菜摆上桌,等到冷了。父亲说:吃吧!母亲说:再等一下,肯定在路上要到了。这样热了冷,冷了热。太阳也等不及了,它悄然的躲在了山后。此时我的父母,才在那个包满烟尘与油垢的灯泡昏暗的灯光下,盛饭举箸,陪伴他们的只有清冷与孤寂。再后来,不时与父母一起吃饭,我也会匆匆吃过就走了。因为父亲好喝两口。而喝了两口的父亲,经常对他想说的话在此时就会显得重重叠叠,啰啰嗦嗦,没完没了。有时会不顾我在妻子、孩子、兄弟姐妹的面子,无所顾忌地说出对我的宿怨,而让我尴尬不已。

最爱。在我童年的时候就看到父亲会织各种线材的鱼网,如麻线、棉线、鱼线等等。直到退休他的业余时间几乎都是在织退休后的父亲没有其他的爱好,只有织鱼网是他终其一生的鱼网,亲朋好友、隔壁邻居只要把鱼线拿给他了,他就全力去织好,然后再把织好的鱼网拿给人家,他也只收下人家给他的“谢谢。”其他的分文不取。

父亲专注与倾心的织鱼网时,轻抿着下嘴唇,有些微微地笑的神情,眉宇舒展,织棱在上下跳跃。也许儿女们都不在身边只有这些一个个的网眼才是他心是诉说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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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字写得特别好。不论是钢笔还是毛笔字都写得清新飘逸,苍劲有力。在我们家族中写汉字是一代不如一代。父亲的钢笔字我尤为欣赏。在那个风雨如晦的时光里,我每个月都会收到父亲的来信。虽然父亲年逾古稀,但字迹还是那样的老道行草兼具,力透纸背,自成一格,让人赏心悦目。而信的内容也一改往日在一起时的埋怨,通篇都是写着一个老人对人生的感悟与对我的劝慰与鼓励。直到后来父亲患了脑血栓,手脚不灵了,写信才慢慢的少了。但我一年中也能收到三四封,2009年大概是年底我收到了父亲的来信。我拿到信一看,字迹歪歪扭扭,我猜想是谁给我写的信呢?但在我的名字后面的括号里写着一个“儿”字。这才确认是父亲写的。而这一确定却让我的心象有千万颗针扎着,不能喘息的疼。我颤抖着撕开信封口,抽了信纸我看到了:

“X儿:好长时间没有给你写信了。你的身体还好吧?

你写回家的几封信都收到了,我的病情你不用去操心,有你妈妈和你弟弟妹妹他们照顾,你想也没有用的。这封信是我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写的。我的手不听使唤了,字写的歪巴扯扭,你要用点耐心慢慢看了。......”

我看到在不足三百字的信纸上,竟有许多地方的字把信笺纸都戳破了。那每一处被笔戳破的信笺汇聚成了不孝儿子撕心裂肺的疼,与不能在父亲身边给他拿一片药,端一杯水带来的切肤锯骨之痛。我的泪水汹涌澎湃冲到眼眶,直抵咽喉,苦咸交织却又千回百转终未决堤。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真的不敢落泪,我怕眼泪砸落就无法收拾。我轻轻的折叠好信纸放进我的内衣口袋,向着遥远的家的方向默然祈祷。之后的日子每天我都会无数遍的听刘和刚唱的《父亲》和《儿行千里母担忧》。特别是在冬天里,每当夕阳西下,红河谷的风就会抚摸着每一根电线,每一棵站立在路旁的黄桉树的枝叶发出呼呼的鸣叫。那声音如诉如泣,把我的思念拉过了万重关山,千条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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